某次跟一位北京土著“湖南女婿”聊天,他提到“以前在北京吃湘菜,只觉得湖南菜就是辣,这次来了湖南,才觉得湖南菜不是那样的,有种特别的香味在里面。”
我说,你触到了湘菜的真谛。
湘菜不光是辣,正如川菜不光是麻一样。多放辣椒就是“湘菜”,多放花椒红油就是“川菜”,只能说明厨艺拙劣。湘菜要做得地道,讲究还是很多的,譬如炒青菜,须得把水沥干,大火猛炒,迅速出锅,如此才有鲜爽的口感,水稍多一点、时间稍长一点就成了煮菜,味道相差甚远;腊肉也最好是带皮的,肥瘦相间,肥肉多一些更好,切成稍厚的条,蒸出锅就直接上桌,而绝不应当是普通餐馆里那种“橡皮泥”的样子……
北京的湘菜馆众多,但我印象最深刻的有三家,下面一一介绍:
湘德楼在德外关厢,临街的两层小楼,老板是长沙人,厨师也是长沙人,算的上“原汁原味”了。
有几个朋友非常喜欢这家的鱼头,火候把握很棒,确实很鲜美(推荐不点米饭,鱼头吃完点一份面,就着鱼头的汤汁,极其可口)。但说实话,“剁椒鱼头”算是湘菜,我还是2003年才知道的,现在它倒成了湘菜的代表了。其实湘菜除了剁椒鱼头,还有很多可口的,只是不为外人知晓。湘德楼做的大蒜叶炒黑木耳、青椒炒油渣、剁椒蒸芋头、白椒腊牛肉、香辣米豆腐,口味非常地道(或许不是大家印象里的“经典”湘菜,但确实具备湘菜的神韵),而且色、香、味俱全,更难得的是,许多“湘菜馆”根本吃不到这几样菜。有兴趣的朋友,不妨去尝一尝,绝对让你耳目一新。
潇湘味道在东四四条,从西头进去大概30米就能看到,门口挂着一排灯笼,另有一块招牌是“虾酷:专业治虾”。
我之前并不知道这家馆子,第一次去,才听说许多名人都喜欢来这吃饭。门面很小,装修也简单,但是有雕花、青竹,冬天屋里还有火盆烧木炭,供人取暖,家乡的味道很浓。
这家的老板、老板娘也是株洲人,每次去都会打招呼,很热情。老板之前是株洲一家很有名气的宾馆的厨师,与如今的“新派”厨师相比,还延续了不少传统:譬如蛋卷(是蒸的,而不是炸的,如今基本没有厨师会做了),一定是要叫“头碗”的,因为照惯例,年夜饭的第一道菜就是蛋卷,所以得名。也正因为如此,这里还能吃到些“小吃”,譬如长沙著名的糖油粑粑,做得相当的正宗。我总以为,如今的厨师厨艺日渐精致,可是不少传统菜肴、小吃的做法和惯例,却毫无了解,这相当可惜。
除了口味,值得一提的是,潇湘味道用的餐具非常地道,上菜用的许多碗都是真正乡里用的碗,造型、花纹,都会带给你熟悉的气息——当然,这得有过经历的人才知道,这一点,也可以算作“吃文化”吧。
懂行的人看到这个名字,往往会心一笑:在长(沙)株(洲)湘(潭)地区,吃、喝、抽等等一系列动作,说出来都是一个“呷”(发音是“恰”,第二声):呷饭、呷菜、呷烟、呷酒、呷好处……,所以“恰来恰克”,也就是“吃来吃去”的意思,但多出几分随意和亲切,招牌黄底色上歪歪扭扭的“恰来恰克”四个字,更加重了这种感觉。
恰来恰克位置很偏远,在北二外北校门附近,也是两层的小门面,老板也是株洲人,人称“灿哥”。灿哥自己介绍,在北京苦心寻觅,终于找到一个做米粉(是湖南米粉)的厂子,就把馆子开在了米粉厂附近。日常除了学生来解决吃饭问题外,不少都是湖南老乡,大老远跑过来,就为尝一尝米粉(而且是扁粉)。
除了米粉,这里的另一大特色是湖南火锅。湖南火锅与其它地方火锅不太一样,汤料是精心调制的,肉在下锅之前就是做熟的,而且会切得厚一些,下锅只是把鲜香的味道煮进去,吃这种火锅,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更美妙的是,越煮越入味,越到后来吃得越爽,那种感觉,完全不同于如今泛滥的“涮锅”——只可惜北京很难买到带皮的羊肉,也就无法体会从火锅里捞出一大块带皮羊肉,几口吞下的畅快淋漓了。
From Life Sailor, post 北京,我喜欢的三家湘菜馆
家长应当和儿童,尤其是低龄儿童谈论“空气动力学”吗? 我的答案曾经是非常肯定的:不应当。不要说儿童,就是成年人也不见得理解这些抽象的概念,与儿童谈论这些名词,只会让人望而生畏。身为父母,我们应当做的是,以孩子能理解的、感兴趣的方式谈论相关的具体问题,但绝对不要提这些大词。 不过世界的奇妙就在于,父母对教育并没有绝对的权威,总是需要根据实际情况来修正自己的观点。在“空气动力学”的问题上,我就吃到了教训。 那是一个下午,家里小朋友在iPad上看完他最喜欢的Blippi(这个节目我之前介绍过,对80后父母来说,Blippi可以理解为“带你见识各种新鲜玩意的董浩叔叔”),忽然抬起头来问我:“爸爸,你知道什么是aerodynamics吗?” “什么?你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aerodynamics?”我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空气动力学”这种词还是上中学时,身为军迷的我们在《航空知识》上知道的。再往后英语好一些,能看原版科普视频了,才知道“空气动力学”的原文就是aerodynamics。可是,我家这个还没上小学的家伙,竟然就能真诚地瞪大眼睛,一本正经地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aerodynamics”。 (more…)
我本来是不应该认识孟老师的。 2001年,我在寝室夜谈里第一次听到孟老师的名字。当时有同学说“公共选修课的《法学概论》讲得真好,那个老师叫孟繁超”,开始我不怎么在意,慢慢才发现这么说的人还不少。那个年月网上的资料正丰富,出版管制也不那么严格,刚进大学不久的我正自由自在地看得过瘾,心想“大学里的法学概论讲再好,能讲些什么,还不是教科书上老一套”,所以这种课,不听也罢。 但生活就在这么奇妙。那年冬天,有天中午我吃过饭正准备午睡,忽然有人敲门问“计算机系有位叫余晟的同学在这里吗?” 大中午的谁会来找我?我正好奇这个问题,门一推开就有同学喊“孟老师,孟老师来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孟老师,中年人,国字脸,身材高大,打扮很精神,披在身后的深色大衣让我一下子想起电影里的斗篷。他笑眯眯地说“你是余晟?听同学说你搞电脑很厉害,我家的电脑坏了,想请你去看看。” (more…)
中国人大概都对历史有一些特别的偏好。对我们普通人来说,历史首先是文化的象征,一个人“懂历史”,基本等于这个人“有文化”;历史也是民族自豪感的来源,哪怕考古上仍然存在争议,但是“五千年文明”的说法是普通人都耳熟能详的。 不过等我长大之后才发现,这种偏好大概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历史看起来有种道德的意味,因为我们从小就熟悉“以史为鉴”的智慧,也熟悉各种“历史的选择”:每当我们对现实感到失望、困惑的时候,我们经常去历史——而不是先贤的智慧中——中寻找解答。找到曾经发生的类似的故事,就可以预言未来的结局。 于是乎,失望也好、困惑也罢,总归会有光明的未来,历史总会给我们支撑的信念。 我曾经很相信,熟谙历史是种智慧,而且是深层次的智慧。但是看得越多、经历得越多,我就越觉得,这很难称之为“智慧”。 为什么? (more…)
“无人出租车要来了”。以百度“萝卜快跑”为代表的无人出租车,眼看就要在国内多个城市成规模运营。 熟悉IT的人都知道,IT的独特优势就在于“大规模扩展时边际成本极低”。在软件时代,微软开发的Windows,多卖一份的成本只是多刻录一张光盘而已。在无人驾驶时代,从10辆车到10万辆车的成本,也遵循同样的规律。换句话说,一旦模式“跑通”了,就可以迅速大规模铺开。无人出租车的大规模应用,也是“指日可待”了。 只不过,新技术这一次似乎没有那么激动人心,反而引起了很多争议——无人驾驶出租车大规模推广,会不会影响广大出租车、网约车车主的收入甚至生计?如果是,这样的技术进步,真的是我们所需要、所期待的吗?对于这个问题,不同的人有相差迥异的答案。 按照我的观察,许多人对此是相当乐观的。理由在于,“技术的每一次飞跃发展,虽然有阵痛,最终都创造了更多的新岗位”。既如此,无人出租车短期“看似”抢了许多人的饭碗,但也只是短期的“阵痛”而已。看看历史,纺织机的发明,蒸汽机的改良,汽车的诞生,无不证明了“阵痛说”的正确性。 坦白说,这种观点我是怀疑的。 (more…)
因为小朋友放暑假,近期带小朋友回国待了几个礼拜。最深的感受就是标题所说的:松弛一点,愉快一点。 我第一次突出意识到这点,是在上海下飞机乘地铁。当时我们乘的直梯就要关门,远远看见有个年轻小伙子跑过来,我连忙按住开门按钮,并招呼他”别着急,慢慢来“,等他进了轿厢才关门。本来我以为大家起码会打个招呼,露个笑脸,因为我已经习惯如此,但完全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进来之后对我们完全视若不见,自顾自掏出手机,盯着看得入迷。 我继而发现,不管是在电梯里,站台上,还是车厢里,虽然四下里都是广播”请扶好站稳,抓好扶手,不要看手机“,但是似乎人人都盯着自己的手机。年轻人在打手机游戏,年纪大一点的在滑各种小视频,还有不少人在聊天软件里打字如飞……对着屏幕的表情都很生动,可是一旦抬起头来,似乎马上又换了个人。 后来又有一次,我乘地铁的时候,因为比较拥挤,一个小伙子倒退时踩了我一脚,他大概意识到了,很快把脚挪开,脸上闪过一丝不安,马上又恢复正常,我也没有计较。不幸的是,过了十来分钟,他又踩了我一脚,同样是先有一点不安,很快又恢复正常。 这次我忍不了了,于是我开口告诉他:“小伙子,你已经踩了我两脚了。” (more…)
前几天,国内朋友发来一条消息,原来是乌克兰F-16坠落,飞行员丧生的新闻。我本来以为他要讨论此事的真假和原委,他真正的问题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新闻里说,飞行员叫阿列克谢·“月鱼”·梅斯,对应原文是Alexei “Moonfish” Mes,为什么会有人把“月鱼”写在自己的名字里,而且还打引号。 之前看新闻,乌克兰还有一个著名的飞行员叫安德烈·“果汁”·皮尔希科夫(Andrii “Juice” Pishchykov),怎么“果汁”也是正式的名字? 未必Moonfish和Juice之类,还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这堆问题看的我有点想笑,因为自己以前也很苦恼外国人的名字,只有在国外长期生活,才逐渐搞清楚这其中的名堂。所以,除了解答朋友的问题,我也把自己的解释写下来,搞清楚两个最不容易理解的点,就不会对外国人名有那么多问题了。 (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