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夏老师纯属偶然中的偶然,用朋友的话说:你们真不该认识。
前些年,我开始在闲鱼上卖一些东西。因为上海的人口基数足够大,所以大部分交易都是当面进行。有一次,买家闲聊说起陪女儿去上钢琴课,自己心血来潮想学手风琴,因为“那个老师还会手风琴,家里有二十多台手风琴”。
二十多台手风琴是什么概念?虽然我已经差不多二十年没弹过手风琴了,但之前也见过不少老师,家里能有四五台琴就很不错了,而且大多数还是给学生用的。我完全无法想象,怎样的老师会有二十多台手风琴。买家说,这位老师是音乐学院退休,如今在老年大学教音乐,乐在其中。
那段时间正好比较烦闷,偶尔会重操旧业,弹弹琴自娱自乐、疏解情绪。加上我偶然发现,自己家小朋友的节奏感似乎不错,尽管我只是弹最简单的曲子,他的反应已经相当让我吃惊。所以我想,于人于己,真正找个好老师把手风琴再练练,应当是件有意义的事情。
于是,我就想到了那个“家里有二十多台手风琴”的老师。还好,闲鱼上还能联系到那个买家。我跟他说了自己的意思,他答应帮忙,但是要先问问老师是不是愿意教。
过了几天,他给我一个号码:这是夏老师的手机,你就打这个号码,说是我介绍的就好了。
心怀忐忑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一口上海味道的普通话,声音不年轻,但一点不糊涂。夏老师没有直接回答我“收不收学生”的问题,而是让我谈谈自己的情况。等我介绍完自己“瞎胡闹”的现状之后,他说了长长的一段话,我现在还记得其中的几句:“看起来你对音乐还是有真正的爱好,这个年代上班的年轻人,每天还可以抽出十五分钟到半小时来练琴,很难得。但是我还不能决定,这样吧,你来我家弹弹,我看看你的情况再说。”
过了两分钟,他发来一条短信,说明他家的地址和路线,甚至详细说明了到楼下应当怎么按门铃。我想,这老先生,讲究多归讲究多,做事却是周到细致。
按图索骥前往夏老师家,门一开,夏老师与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但又毫无冲突。他比我还高,身高接近一米八十,花白头发,精神矍铄,尽管隔着眼镜片,眼神仍然饱含智慧和活力。
客厅里除了一台三角钢琴,地上摆着的都是手风琴箱子,二十多台毫不夸张。他打开一个箱子,抱出一台白色的手风琴给我:你先弹几个曲子吧,看看你是个什么状态。
手风琴我也见过不少了,但我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琴。珠光琴体,晶莹剔透,贝壳色键盘,工艺考究。背上一弹就明显感觉出,声音并非直接来自簧片,而是可以明显感到琴体的共鸣,所以丝毫没有干涩,反而多出了几分醇厚和浑厚。
那天我就弹了一快一慢两首曲子,快的是乔万尼的《杜鹃圆舞曲》,慢的是威尔第的《凯旋进行曲》。因为有点紧张,加之第一次接触这台琴,弹得有点磕巴。我只担心他指责我水平不到位,不愿意教我。哪里知道,他的评价完全出乎我的想象:
听得出来,小时候的风箱、指法等等基本功还在,只是生疏了。不过,你以前多半是跟北方部队里的那些人学的,一味讲究响,弹的声音太大了,完全听不出来乐曲本身的味道。就算是《凯旋进行曲》,也不能这样弹……
尽管我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点评——你知道,中国大部分音乐教育都和做体操差不多,强调的重点是把曲子顺利走下来——但我还是必须承认,夏老师说的有道理,很有道理。而且最让我开心的是,他答应教我弹琴了。每两周一次,周二晚上七点到八点,这是属于我的时间。
一旦正式开始上课,我就发现夏老师的特点,与我之前遇到的所有音乐教师都不一样。
首先是因材施教。夏老师绝对没有“统一教学大纲”,而是会为每个学生的实际情况定制教学法。照他的说法,对于我,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去做基本练习,也不要一味挑战花哨的、高难度的曲子,因为主要目的是业余时间自娱自乐,乐在其中,所以选曲的空间很大,也很自由。
结果就是,夏老师指定的一些乐谱我找不到,我选的一些曲子他又评价“编得很差”。于是我们经常需要磨合,但是,始终是在友好的气氛中磨合。
其次是强调画面感。夏老师讲曲子,一般会从作曲家和流派入手,让你对背景有个大致的认知。然后他会用非常具体的画面来准确描述你音乐的感觉。比如《罗萨舍酒庄》,他的说法是“一个慵懒的下午,泡在老房子的浴缸里,怀里一瓶红酒”。
比如《一步之遥》,他就说“探戈就是要那种,男女之间很暧昧很暧昧,但又不能说破的,一点不庸俗的。开头那段好像柔软无骨,完全粘在你身上的感觉,去读读《长恨歌》吧”。至于《斯拉夫女人的告别》中的一段,“这段其实是全曲中最有味道的,感情饱满,但是在吹口哨,没有那么刚健”。
如果说我的“天生乐感”不够好,那么这种非常形象的画面描述,确实大大增强了我对乐曲的理解深度和演绎能力。以前上语文课知道“通感”,但一直不好理解,夏老师的讲解让我立刻明白了,“通感”是统摄,换种方式让认识更立体更丰满的能力。夏老师讲《贝加尔湖畔》中的一段,“必须要用picollo(短笛,但他都说英文)音色,非常非常遥远地,踏歌而行”,让我瞬间想起鲁迅写的,“好像远处高楼上传来飘渺的歌声”,就找到感觉了。
再次是讲解生动。以前上课,老师讲谱子都像语文老师讲课文一样,正襟危坐从前往后,充其量,学生弹的时候他会跟着打打拍子。但是在夏老师这里,上课的动作课大多了,学生弹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波澜起伏的。对于昂扬的片段,他就抬起头来,用力挥动双手;对于轻柔的片段,他会俯下身来,双手好像在轻拨琴弦。如果你看到他轻眯双眼,很享受地摇摇晃晃,就知道那一定是自己把舒缓的片段弹到位了。
大概对于音乐是“情深不能自已”,他讲解的时候偶尔会混用上海话、普通话、英语。按常理,这应当会给学生造成很大的困扰。但是如果在音乐面前,它们可以完美融合,天衣无缝。李南央女士在《异国他乡的故事》中讲过她女儿学钢琴的故事,美国的钢琴教师普遍比中国的钢琴教师更“奔放,动作更多”,学习的效果也更好。
还有对自己风格的坚持。谈起探戈名曲《鸽子》,他的意见是,“虽然这个曲子已经有无数人弹过了,但是我有我独特的理解,我的风格就是要根据自己的理解来”。夏老师比较喜欢的是“经典”的乐曲,而我总还希望多弹点“现代”的曲子。他可以接受《哆啦A梦》,也喜欢《贝加尔湖畔》,但是对《天空之城》就完全无感,“这种曲子实在是太简单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至于网上流行的《加勒比海盗》主题曲的手风琴演绎,他是完全受不了的,“反反复复就那个旋律,太闹,没有音乐的美感”。
当然,不喜欢归不喜欢,你真的弹了,他还是要尽职尽责指导的。
所以,在夏老师这里上课,完全不是负担,而是纯粹的享受。我印象最深的一次课是一天下午,那天我正好放假可以下午上课。夏老师说:“今天不在琴房上课,我们换个地方。”
来到阳台上,这里俨然是夏老师的“新天地”:桌上有一座精致小台钳,一堆工具摆放得整整齐齐。一张光盘配合一块旧机芯,再做好支架,就成了兼具科技和工业美感的时钟。推开窗户,春天正是上海最舒服的季节,气温宜人,万物生长,外面偶然有孩子玩闹的声音。在这种地方弹《老友进行曲》,实在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上课次数多了之后,我发现夏老师虽然讲究,其实也挺平易近人的,每次上完课还可以聊会儿天。
有次我问他:“夏老师,怎么这曲子我要弹一两个礼拜才熟悉,你拿到谱子对着就能弹出来了?” 听到这个问题,他嘿嘿一笑:“我4岁开始弹钢琴,9岁开始弹手风琴,每天不断,到现在六十年了,这你肯定比不了……”
还有一次上课我到得早了点,之前的学生还没下课。过了会儿,一位年轻的母亲带着她五六岁的女儿走出来。我跟她们打招呼,这位女士却吃了一惊:“咦?你不是带小朋友来,是自己来的呀?夏老师,你的学员年龄跨度可真大。”
等她们走了我问夏老师,自己是不是唯一一个成人学员,是不是唯一一个学手风琴的?他说:“我还教老年大学呢,不过来我家上课的你是唯一一个成年人了,也确实是唯一一个学手风琴的。手风琴是很好的乐器,虽然我也很喜欢钢琴,但手风琴有独特的音色,只是如今学的人太少了,可惜。”
然后他又补充说:“不过这也难怪,文革的时候嘛一枝独秀,所有乐器都被打倒了,只有你手风琴,跟着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红遍大江南北。那么物极必反,盛极必衰,这是普遍规律啊。所以,我们还是应当回到音乐的本原,不要一味追求声音大、节奏强,弹得响声震天,有什么用?也不要一说手风琴就是红歌……”
像夏老师这种年纪的“老上海”,自小经济条件和文化素养都不错,可以想见人生必然经历了许多波折。不过,夏老师总是抱着乐观豁达的生活态度,有时听他打电话还在宽慰其他人想开点。慢慢再聊多点,我发现他对许多事情都有自己明确的看法,其实性格相当正直。因此对于夏老师,我在音乐之外,又额外多了几分钦佩。
说来也怪,自从我开始在夏老师那里上课之后,周围似乎隐隐发生了不少变化。
以前我每天都只有早上上班之前,例行公事般地弹一刻钟到半小时,有夏老师指点,这一刻钟到半小时就很容易让人陶醉。弹完也觉得心旷神怡,精神饱满,上班路上还可以反复琢磨其中的片段,觉得妙趣无穷。而且,偶尔晚上回来早点,八点半之前到家,领导也会提议说:要不你再弹会儿琴我们听听?
有天在电梯里遇到对门邻居,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我跟她解释说,早晚弹琴我都会注意时间,希望没有打扰大家休息。她立刻笑了:“不会不会不会,怎么会呢?我们都觉得你弹得不错,而且越来越好了,我们免费享受,都很喜欢呢。”
更多的欣喜来自跨文化的交流。我在日本的一家乐器店看到有手风琴,就进去弹了几曲。要走的时候,店主忽然走过来,递上一张名片:“弹得很好,你是专业演奏的吗?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
在德国的乐器店里,我弹了个德国的曲子,店主就立刻弹钢琴跟我合奏,弹完我们还聊了好一会儿,我还没抱歉自己不会说德语,他却首先道歉说“哎呀,我的英语不好,请原谅”。这种时候我才真切体会到,音乐是人类共通的语言,在它面前,语言、文化都不会成为障碍。
当然,最大的意外还不在这里。
因为坚信“人生应当没有赛道”,我一直没有让小朋友参加任何补习班。但是不少朋友都评价说,他对音乐的感觉相当好,不管什么曲子,都可以很自然地抓到音乐的韵律。许多人都会问我,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的。其实答案真没有什么稀奇,甚至我也很意外,大概就是日复一日弹琴无意中“熏陶”了他,以及他要来捣乱时我会有意观察,跟他互动互动吧。说白了,音乐这回事,你弄懂了,用心了,自然可以感染其他人。
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不管人生的什么阶段,用心寻找,加上一点运气,总能遇到好的老师。在音乐的道路上,能让我成年之后继续前进,甚至有能力熏陶家里人,这一切意外的收获,归源都来自夏老师。
From Life Sailor, post 忆夏老师
家长应当和儿童,尤其是低龄儿童谈论“空气动力学”吗? 我的答案曾经是非常肯定的:不应当。不要说儿童,就是成年人也不见得理解这些抽象的概念,与儿童谈论这些名词,只会让人望而生畏。身为父母,我们应当做的是,以孩子能理解的、感兴趣的方式谈论相关的具体问题,但绝对不要提这些大词。 不过世界的奇妙就在于,父母对教育并没有绝对的权威,总是需要根据实际情况来修正自己的观点。在“空气动力学”的问题上,我就吃到了教训。 那是一个下午,家里小朋友在iPad上看完他最喜欢的Blippi(这个节目我之前介绍过,对80后父母来说,Blippi可以理解为“带你见识各种新鲜玩意的董浩叔叔”),忽然抬起头来问我:“爸爸,你知道什么是aerodynamics吗?” “什么?你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aerodynamics?”我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空气动力学”这种词还是上中学时,身为军迷的我们在《航空知识》上知道的。再往后英语好一些,能看原版科普视频了,才知道“空气动力学”的原文就是aerodynamics。可是,我家这个还没上小学的家伙,竟然就能真诚地瞪大眼睛,一本正经地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aerodynamics”。 (more…)
我本来是不应该认识孟老师的。 2001年,我在寝室夜谈里第一次听到孟老师的名字。当时有同学说“公共选修课的《法学概论》讲得真好,那个老师叫孟繁超”,开始我不怎么在意,慢慢才发现这么说的人还不少。那个年月网上的资料正丰富,出版管制也不那么严格,刚进大学不久的我正自由自在地看得过瘾,心想“大学里的法学概论讲再好,能讲些什么,还不是教科书上老一套”,所以这种课,不听也罢。 但生活就在这么奇妙。那年冬天,有天中午我吃过饭正准备午睡,忽然有人敲门问“计算机系有位叫余晟的同学在这里吗?” 大中午的谁会来找我?我正好奇这个问题,门一推开就有同学喊“孟老师,孟老师来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孟老师,中年人,国字脸,身材高大,打扮很精神,披在身后的深色大衣让我一下子想起电影里的斗篷。他笑眯眯地说“你是余晟?听同学说你搞电脑很厉害,我家的电脑坏了,想请你去看看。” (more…)
中国人大概都对历史有一些特别的偏好。对我们普通人来说,历史首先是文化的象征,一个人“懂历史”,基本等于这个人“有文化”;历史也是民族自豪感的来源,哪怕考古上仍然存在争议,但是“五千年文明”的说法是普通人都耳熟能详的。 不过等我长大之后才发现,这种偏好大概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历史看起来有种道德的意味,因为我们从小就熟悉“以史为鉴”的智慧,也熟悉各种“历史的选择”:每当我们对现实感到失望、困惑的时候,我们经常去历史——而不是先贤的智慧中——中寻找解答。找到曾经发生的类似的故事,就可以预言未来的结局。 于是乎,失望也好、困惑也罢,总归会有光明的未来,历史总会给我们支撑的信念。 我曾经很相信,熟谙历史是种智慧,而且是深层次的智慧。但是看得越多、经历得越多,我就越觉得,这很难称之为“智慧”。 为什么? (more…)
“无人出租车要来了”。以百度“萝卜快跑”为代表的无人出租车,眼看就要在国内多个城市成规模运营。 熟悉IT的人都知道,IT的独特优势就在于“大规模扩展时边际成本极低”。在软件时代,微软开发的Windows,多卖一份的成本只是多刻录一张光盘而已。在无人驾驶时代,从10辆车到10万辆车的成本,也遵循同样的规律。换句话说,一旦模式“跑通”了,就可以迅速大规模铺开。无人出租车的大规模应用,也是“指日可待”了。 只不过,新技术这一次似乎没有那么激动人心,反而引起了很多争议——无人驾驶出租车大规模推广,会不会影响广大出租车、网约车车主的收入甚至生计?如果是,这样的技术进步,真的是我们所需要、所期待的吗?对于这个问题,不同的人有相差迥异的答案。 按照我的观察,许多人对此是相当乐观的。理由在于,“技术的每一次飞跃发展,虽然有阵痛,最终都创造了更多的新岗位”。既如此,无人出租车短期“看似”抢了许多人的饭碗,但也只是短期的“阵痛”而已。看看历史,纺织机的发明,蒸汽机的改良,汽车的诞生,无不证明了“阵痛说”的正确性。 坦白说,这种观点我是怀疑的。 (more…)
因为小朋友放暑假,近期带小朋友回国待了几个礼拜。最深的感受就是标题所说的:松弛一点,愉快一点。 我第一次突出意识到这点,是在上海下飞机乘地铁。当时我们乘的直梯就要关门,远远看见有个年轻小伙子跑过来,我连忙按住开门按钮,并招呼他”别着急,慢慢来“,等他进了轿厢才关门。本来我以为大家起码会打个招呼,露个笑脸,因为我已经习惯如此,但完全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进来之后对我们完全视若不见,自顾自掏出手机,盯着看得入迷。 我继而发现,不管是在电梯里,站台上,还是车厢里,虽然四下里都是广播”请扶好站稳,抓好扶手,不要看手机“,但是似乎人人都盯着自己的手机。年轻人在打手机游戏,年纪大一点的在滑各种小视频,还有不少人在聊天软件里打字如飞……对着屏幕的表情都很生动,可是一旦抬起头来,似乎马上又换了个人。 后来又有一次,我乘地铁的时候,因为比较拥挤,一个小伙子倒退时踩了我一脚,他大概意识到了,很快把脚挪开,脸上闪过一丝不安,马上又恢复正常,我也没有计较。不幸的是,过了十来分钟,他又踩了我一脚,同样是先有一点不安,很快又恢复正常。 这次我忍不了了,于是我开口告诉他:“小伙子,你已经踩了我两脚了。” (more…)
前几天,国内朋友发来一条消息,原来是乌克兰F-16坠落,飞行员丧生的新闻。我本来以为他要讨论此事的真假和原委,他真正的问题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新闻里说,飞行员叫阿列克谢·“月鱼”·梅斯,对应原文是Alexei “Moonfish” Mes,为什么会有人把“月鱼”写在自己的名字里,而且还打引号。 之前看新闻,乌克兰还有一个著名的飞行员叫安德烈·“果汁”·皮尔希科夫(Andrii “Juice” Pishchykov),怎么“果汁”也是正式的名字? 未必Moonfish和Juice之类,还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这堆问题看的我有点想笑,因为自己以前也很苦恼外国人的名字,只有在国外长期生活,才逐渐搞清楚这其中的名堂。所以,除了解答朋友的问题,我也把自己的解释写下来,搞清楚两个最不容易理解的点,就不会对外国人名有那么多问题了。 (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