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很多朋友可能已经知道了,最近我们(沪江)正在大力招聘架构师和Java工程师。招人过程在紧锣密鼓进行的同时,我们内部也在不断总结数据,收集反馈,提高效率的同时尽力照顾候选人的感受。
我们也注意到,候选人的部分反馈是比较有共性的。经过仔细分析,我们确认这些反馈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们更确认在技术招聘中必须有所坚持,最终才能得到好的技术团队和系统。所以今天我想“私器公用”一把,讲讲我对技术招聘和技术人员成长及评价的若干观点。
首先,对于重视技术的公司来讲,技术招聘一定是有门槛的。
优秀技术人员的开发效率,通常要远远超过普通的技术人员,五倍十倍或许有夸张,但两三倍常常是有的,这还不包括开发成果的维护成本差异,以及出现问题时迅速定位和解决的效率差异。如果对技术工作有足够的领悟和观察能力,一定不会否认这一点。既然我们选择做技术工作,既然我们选择相信技术带来的力量,就应当持续追求获得优秀的技术人员,让优秀的技术人员在一起工作,互相促进和成长。如果现有团队还不够优秀,就更应当抬高招人的门槛,让高于平均水平的新人来影响和激发原有团队的成员。相反,如果新加入成员达不到现有团队平均水平,又没有很好的潜力,他不经意的一点疏忽,反而可能严重的结果。
其次,写代码是每一个技术人员应当具备的基本功,而不是头衔升级就可以抛弃的苦力活。
无论现代的框架和工具多么先进,软件还是需要通过代码一行行地写出来。随着软件日益复杂,功能日益多样,任何一行代码的问题,都可能引起严重的灾难。而且,软件开发仍然更像“手艺活”,长久不操练,不但自己手生,失去感觉,也会失去和其它开发人员的共鸣基础,造成沟通的壁垒。所以,我完全不赞成“成为开发经理/架构师就不用写代码”的想法。架构师必须写代码,这是责无旁贷的。在面试中有一些候选人提到,公司的“架构师”只做PPT,根本不着手解决具体问题,开发人员内心是很反感的。这样的情况,其实值得每一家IT公司重视。
再次,架构师必须对“复杂性”有充分的认识。
“软件开发的难题之一就是控制复杂性”,这句话可能很多人已经听到耳朵起茧子了,不幸的是,真正理解的人并不多。架构师的重要价值,就是判断分析可能性,并通过合适的架构设计来安排和控制复杂性的分布。举例来说,如今互联网上已经有非常多的开源项目,可以用来解决许多类型的问题。但是,如果架构师只是具有“听到某某问题就想到某某项目”的条件反射,那么他很可能并不称职。称职的架构师解决问题的思路一定是先问题的本质,了解限制条件,然后才能设计解决方案,如果要用现成的解决方案,必须评估其适用程度和运维复杂性,最后才能决定。在生产系统里随便起个服务,没有监控没有报警没有任何保障,这样的随处下蛋的“走地架构师”并不罕见,结果却是系统运行的噩梦。还有很多架构师一提起“搜索”就是Solr和ElasticSearch,但是使用Solr导致系统复杂性无端增加,以及不用Solr或者ES却能稳定高效完成“搜索”的例子,我都亲眼见过。
此外,算法和理论技术也是不容忽视的。
有些面试者说,自己工作了一些年,以前在学校学的算法和理论基础,基本都忘光了,并把这视为一种正常现象。但是在我看来,这并不算正常现象。学校教材的理论或许与实践脱节太远,但优秀的技术人员一定可以在工作中不断结合理论去思考,深化对理论的理解,同时更好地应用理论来认识世界——这是技术能力增长的关键因素。比如我们都知道评价算法的时间代价,如果你不理解它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理解“算法渐进增长率”中的“渐进”,你很可能没有办法评估迅速增长的数据给系统带来的影响。但是在互联网开发里,业务的迅速发展导致系统负载的迅速增长是技术人员不得不应对的重大挑战。同样,如果你不理解TCP/IP的四层模型,就很难决策(也很难理解),在不同的网络环境下到底要采用哪种部署和沟通方式,才能保证最高的效率。
最后,优秀的技术人员离不开好奇心和探索精神。
我刚工作的时候,面试官告诉我:“任何一家公司,你的技术新鲜感都只能保持半年,因为对公司来说,用熟练工和稳妥技术的风险是最小的,然后就只能靠自己”,我印象很深,也深以为然。所以面试的后面环节,我通常会问“你一般看哪些书或者技术网站”。这种问题一般是很难敷衍的,因为下一个问题就是“在这些书或者网站上,你收获了什么,请举一到两个例子”。优秀的技术人员往往都能很好地回答这个问题,哪怕他的答案看起来并不稀奇,但只要是自己真正用心学习过,就必然有思考、探究、鉴别、证实的过程。只要有这种能力和习惯,以后的很多技术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有时候,面试官甚至可以和候选人交流解决不同问题的共同思路,或者解决共同问题的不同思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候选人,是个非常年轻非常有潜质的小伙子,在连续几个问题之后,他反将我一军说“你总是问些我答不上来的题目,那我来问一个看看”。果然我的解释并不到位,但这并不妨碍后来他和我密集交流各种技术问题,也让我认定这个小伙子未来一定是可造之才。
From Life Sailor, post 技术招聘的若干问题
家长应当和儿童,尤其是低龄儿童谈论“空气动力学”吗? 我的答案曾经是非常肯定的:不应当。不要说儿童,就是成年人也不见得理解这些抽象的概念,与儿童谈论这些名词,只会让人望而生畏。身为父母,我们应当做的是,以孩子能理解的、感兴趣的方式谈论相关的具体问题,但绝对不要提这些大词。 不过世界的奇妙就在于,父母对教育并没有绝对的权威,总是需要根据实际情况来修正自己的观点。在“空气动力学”的问题上,我就吃到了教训。 那是一个下午,家里小朋友在iPad上看完他最喜欢的Blippi(这个节目我之前介绍过,对80后父母来说,Blippi可以理解为“带你见识各种新鲜玩意的董浩叔叔”),忽然抬起头来问我:“爸爸,你知道什么是aerodynamics吗?” “什么?你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aerodynamics?”我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空气动力学”这种词还是上中学时,身为军迷的我们在《航空知识》上知道的。再往后英语好一些,能看原版科普视频了,才知道“空气动力学”的原文就是aerodynamics。可是,我家这个还没上小学的家伙,竟然就能真诚地瞪大眼睛,一本正经地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aerodynamics”。 (more…)
我本来是不应该认识孟老师的。 2001年,我在寝室夜谈里第一次听到孟老师的名字。当时有同学说“公共选修课的《法学概论》讲得真好,那个老师叫孟繁超”,开始我不怎么在意,慢慢才发现这么说的人还不少。那个年月网上的资料正丰富,出版管制也不那么严格,刚进大学不久的我正自由自在地看得过瘾,心想“大学里的法学概论讲再好,能讲些什么,还不是教科书上老一套”,所以这种课,不听也罢。 但生活就在这么奇妙。那年冬天,有天中午我吃过饭正准备午睡,忽然有人敲门问“计算机系有位叫余晟的同学在这里吗?” 大中午的谁会来找我?我正好奇这个问题,门一推开就有同学喊“孟老师,孟老师来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孟老师,中年人,国字脸,身材高大,打扮很精神,披在身后的深色大衣让我一下子想起电影里的斗篷。他笑眯眯地说“你是余晟?听同学说你搞电脑很厉害,我家的电脑坏了,想请你去看看。” (more…)
中国人大概都对历史有一些特别的偏好。对我们普通人来说,历史首先是文化的象征,一个人“懂历史”,基本等于这个人“有文化”;历史也是民族自豪感的来源,哪怕考古上仍然存在争议,但是“五千年文明”的说法是普通人都耳熟能详的。 不过等我长大之后才发现,这种偏好大概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历史看起来有种道德的意味,因为我们从小就熟悉“以史为鉴”的智慧,也熟悉各种“历史的选择”:每当我们对现实感到失望、困惑的时候,我们经常去历史——而不是先贤的智慧中——中寻找解答。找到曾经发生的类似的故事,就可以预言未来的结局。 于是乎,失望也好、困惑也罢,总归会有光明的未来,历史总会给我们支撑的信念。 我曾经很相信,熟谙历史是种智慧,而且是深层次的智慧。但是看得越多、经历得越多,我就越觉得,这很难称之为“智慧”。 为什么? (more…)
“无人出租车要来了”。以百度“萝卜快跑”为代表的无人出租车,眼看就要在国内多个城市成规模运营。 熟悉IT的人都知道,IT的独特优势就在于“大规模扩展时边际成本极低”。在软件时代,微软开发的Windows,多卖一份的成本只是多刻录一张光盘而已。在无人驾驶时代,从10辆车到10万辆车的成本,也遵循同样的规律。换句话说,一旦模式“跑通”了,就可以迅速大规模铺开。无人出租车的大规模应用,也是“指日可待”了。 只不过,新技术这一次似乎没有那么激动人心,反而引起了很多争议——无人驾驶出租车大规模推广,会不会影响广大出租车、网约车车主的收入甚至生计?如果是,这样的技术进步,真的是我们所需要、所期待的吗?对于这个问题,不同的人有相差迥异的答案。 按照我的观察,许多人对此是相当乐观的。理由在于,“技术的每一次飞跃发展,虽然有阵痛,最终都创造了更多的新岗位”。既如此,无人出租车短期“看似”抢了许多人的饭碗,但也只是短期的“阵痛”而已。看看历史,纺织机的发明,蒸汽机的改良,汽车的诞生,无不证明了“阵痛说”的正确性。 坦白说,这种观点我是怀疑的。 (more…)
因为小朋友放暑假,近期带小朋友回国待了几个礼拜。最深的感受就是标题所说的:松弛一点,愉快一点。 我第一次突出意识到这点,是在上海下飞机乘地铁。当时我们乘的直梯就要关门,远远看见有个年轻小伙子跑过来,我连忙按住开门按钮,并招呼他”别着急,慢慢来“,等他进了轿厢才关门。本来我以为大家起码会打个招呼,露个笑脸,因为我已经习惯如此,但完全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进来之后对我们完全视若不见,自顾自掏出手机,盯着看得入迷。 我继而发现,不管是在电梯里,站台上,还是车厢里,虽然四下里都是广播”请扶好站稳,抓好扶手,不要看手机“,但是似乎人人都盯着自己的手机。年轻人在打手机游戏,年纪大一点的在滑各种小视频,还有不少人在聊天软件里打字如飞……对着屏幕的表情都很生动,可是一旦抬起头来,似乎马上又换了个人。 后来又有一次,我乘地铁的时候,因为比较拥挤,一个小伙子倒退时踩了我一脚,他大概意识到了,很快把脚挪开,脸上闪过一丝不安,马上又恢复正常,我也没有计较。不幸的是,过了十来分钟,他又踩了我一脚,同样是先有一点不安,很快又恢复正常。 这次我忍不了了,于是我开口告诉他:“小伙子,你已经踩了我两脚了。” (more…)
前几天,国内朋友发来一条消息,原来是乌克兰F-16坠落,飞行员丧生的新闻。我本来以为他要讨论此事的真假和原委,他真正的问题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新闻里说,飞行员叫阿列克谢·“月鱼”·梅斯,对应原文是Alexei “Moonfish” Mes,为什么会有人把“月鱼”写在自己的名字里,而且还打引号。 之前看新闻,乌克兰还有一个著名的飞行员叫安德烈·“果汁”·皮尔希科夫(Andrii “Juice” Pishchykov),怎么“果汁”也是正式的名字? 未必Moonfish和Juice之类,还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这堆问题看的我有点想笑,因为自己以前也很苦恼外国人的名字,只有在国外长期生活,才逐渐搞清楚这其中的名堂。所以,除了解答朋友的问题,我也把自己的解释写下来,搞清楚两个最不容易理解的点,就不会对外国人名有那么多问题了。 (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