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前我写过《事关“工程师思维”》,在那篇文章里所谈的“工程师思维”,指的是“一种可以把想法实现出来,一步步的变成现实的思维和实践训练”。两年过去了,工作和生活中的许多经历让我认识到,“工程师思维”不仅仅是一种思维和实践的训练,更是从多个方面体现出来的习惯,以下简单说说我的两点理解。
工程师思维的体现之一,是对于工具的执着。工程师不是赤膊上阵的莽夫,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必然离不开工具的支持,所以,优秀的工程师,必然从思想上重视工具。
我刚刚接触Linux下的开发时,是在一家当时国内有名的互联网公司。当时自己学了点vi,开始编写php程序。有天,一位同事从旁边走过,他忽然说:你的vim怎么没有颜色呢?然后不由分说,抢过我的键盘噼啪一顿敲,瞬间编辑器就有了格式和颜色(其实就是加上了syntax语法文件)。当时我只是觉得新奇好玩,过了几天,随着程序不断变复杂,才发现开发效率相比之前已经大大提高;后来让我惊奇的是,原来那天帮我弄出颜色来的同事,正是公司的首席科学家;更让我惊奇的是,他负责的项目,基本是不用加班的,而且交付质量都相当出色。
这件事情我印象一直很深,一方面是因为身为首席科学家,愿意“屈尊”为新入门的同事配置工具(后来我才意识到,他所负责的项目之所以都能高质量的准时交付,离不开一个又一个的细节,对工具的执着就是其中之一);另一方面,我也发现很多“工程师”并不那么在乎工具,更愿意坚守一些原始粗糙的工具(“粗糙”与“简单”不同,精心配置的vim当然不算粗糙的工具),你建议他们去换用新工具时,他们往往说“没事,我习惯了,再说也查不了多少”为理由拒绝(我认为这更多是思维上的懒惰)。更不幸的是,我见过的有这样习惯的人,基本都算不上优秀的工程师。两厢对比,我越发深刻地认为,“工程师思维”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对工具的执着,甚至既要对自己的工具精益求精,更容不下团队里其他人使用粗糙的工具。
工程师思维的体现之二,是对于流程的执着。工程不同于艺术,不需要天马行空的自如,工程的完成离不开严谨周密的步骤,只有执著于流程的工程师,才能够各种工程中贯彻严谨周密的步骤,从而减少变数,保证工程顺利完成。
许多开发人员都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经常需要解决各种重复或者类似的问题,但是每次都需要花不少力气翻找之前的资料。我也曾遇到过这样的问题,直到有一天,发现某位同事有一个巨大的“脚本库”:无论我问他什么问题,他都可以迅速找出一个脚本,我只需要修改几个参数,就一定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回头去想,这些脚本描述的就是解决某类问题的流程,它标明了具体的操作和步骤,保证任何人都可以照章解决某类问题,这种看似“与人无关、缺乏灵气”的方案,其实正是“工程思维”的体现,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工程中的不可控因素。于是,我也逐渐积累自己的流程文档,更重要的是,在解决一个个问题的“个案”中,尝试从“流程”的角度观察和思考:这个问题是怎么解决的?前后分为几步?哪些步骤是和其它问题相通的?时间久了,既积累丰富了自己的流程文档,又强化了自己的思考能力。如果因为某些任务看似简单,就不去思考背后的流程,想凭“巧劲”手动解决,遇到真正复杂的问题,就没有化繁为简、系统解决的能力,如果问题重复出现,每次仍然需要手动处理,速度只能停在某个很低的水平。这样的表现,当然和“工程师”不挨边了。
如今流行的某种说法认为,中国人的理工科培训,造就了许多人的“工程师思维”。听起来,“工程师思维”似乎是某种不好的习惯,只知做事,不会思考;但在我看来,事实全然不是这样:“工程”是一门讲究实践、思考、经验总结的学问,而我国现行体制里教育出来的人,往往只擅长照章执行,根本谈不上“工程师”;无论是谁,想要具备真正的工程师思维,都离不开持续、专门的学习、思考和训练。
From Life Sailor, post 事关“工程师思维”(2)
家长应当和儿童,尤其是低龄儿童谈论“空气动力学”吗? 我的答案曾经是非常肯定的:不应当。不要说儿童,就是成年人也不见得理解这些抽象的概念,与儿童谈论这些名词,只会让人望而生畏。身为父母,我们应当做的是,以孩子能理解的、感兴趣的方式谈论相关的具体问题,但绝对不要提这些大词。 不过世界的奇妙就在于,父母对教育并没有绝对的权威,总是需要根据实际情况来修正自己的观点。在“空气动力学”的问题上,我就吃到了教训。 那是一个下午,家里小朋友在iPad上看完他最喜欢的Blippi(这个节目我之前介绍过,对80后父母来说,Blippi可以理解为“带你见识各种新鲜玩意的董浩叔叔”),忽然抬起头来问我:“爸爸,你知道什么是aerodynamics吗?” “什么?你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aerodynamics?”我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空气动力学”这种词还是上中学时,身为军迷的我们在《航空知识》上知道的。再往后英语好一些,能看原版科普视频了,才知道“空气动力学”的原文就是aerodynamics。可是,我家这个还没上小学的家伙,竟然就能真诚地瞪大眼睛,一本正经地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aerodynamics”。 (more…)
我本来是不应该认识孟老师的。 2001年,我在寝室夜谈里第一次听到孟老师的名字。当时有同学说“公共选修课的《法学概论》讲得真好,那个老师叫孟繁超”,开始我不怎么在意,慢慢才发现这么说的人还不少。那个年月网上的资料正丰富,出版管制也不那么严格,刚进大学不久的我正自由自在地看得过瘾,心想“大学里的法学概论讲再好,能讲些什么,还不是教科书上老一套”,所以这种课,不听也罢。 但生活就在这么奇妙。那年冬天,有天中午我吃过饭正准备午睡,忽然有人敲门问“计算机系有位叫余晟的同学在这里吗?” 大中午的谁会来找我?我正好奇这个问题,门一推开就有同学喊“孟老师,孟老师来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孟老师,中年人,国字脸,身材高大,打扮很精神,披在身后的深色大衣让我一下子想起电影里的斗篷。他笑眯眯地说“你是余晟?听同学说你搞电脑很厉害,我家的电脑坏了,想请你去看看。” (more…)
中国人大概都对历史有一些特别的偏好。对我们普通人来说,历史首先是文化的象征,一个人“懂历史”,基本等于这个人“有文化”;历史也是民族自豪感的来源,哪怕考古上仍然存在争议,但是“五千年文明”的说法是普通人都耳熟能详的。 不过等我长大之后才发现,这种偏好大概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历史看起来有种道德的意味,因为我们从小就熟悉“以史为鉴”的智慧,也熟悉各种“历史的选择”:每当我们对现实感到失望、困惑的时候,我们经常去历史——而不是先贤的智慧中——中寻找解答。找到曾经发生的类似的故事,就可以预言未来的结局。 于是乎,失望也好、困惑也罢,总归会有光明的未来,历史总会给我们支撑的信念。 我曾经很相信,熟谙历史是种智慧,而且是深层次的智慧。但是看得越多、经历得越多,我就越觉得,这很难称之为“智慧”。 为什么? (more…)
“无人出租车要来了”。以百度“萝卜快跑”为代表的无人出租车,眼看就要在国内多个城市成规模运营。 熟悉IT的人都知道,IT的独特优势就在于“大规模扩展时边际成本极低”。在软件时代,微软开发的Windows,多卖一份的成本只是多刻录一张光盘而已。在无人驾驶时代,从10辆车到10万辆车的成本,也遵循同样的规律。换句话说,一旦模式“跑通”了,就可以迅速大规模铺开。无人出租车的大规模应用,也是“指日可待”了。 只不过,新技术这一次似乎没有那么激动人心,反而引起了很多争议——无人驾驶出租车大规模推广,会不会影响广大出租车、网约车车主的收入甚至生计?如果是,这样的技术进步,真的是我们所需要、所期待的吗?对于这个问题,不同的人有相差迥异的答案。 按照我的观察,许多人对此是相当乐观的。理由在于,“技术的每一次飞跃发展,虽然有阵痛,最终都创造了更多的新岗位”。既如此,无人出租车短期“看似”抢了许多人的饭碗,但也只是短期的“阵痛”而已。看看历史,纺织机的发明,蒸汽机的改良,汽车的诞生,无不证明了“阵痛说”的正确性。 坦白说,这种观点我是怀疑的。 (more…)
因为小朋友放暑假,近期带小朋友回国待了几个礼拜。最深的感受就是标题所说的:松弛一点,愉快一点。 我第一次突出意识到这点,是在上海下飞机乘地铁。当时我们乘的直梯就要关门,远远看见有个年轻小伙子跑过来,我连忙按住开门按钮,并招呼他”别着急,慢慢来“,等他进了轿厢才关门。本来我以为大家起码会打个招呼,露个笑脸,因为我已经习惯如此,但完全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进来之后对我们完全视若不见,自顾自掏出手机,盯着看得入迷。 我继而发现,不管是在电梯里,站台上,还是车厢里,虽然四下里都是广播”请扶好站稳,抓好扶手,不要看手机“,但是似乎人人都盯着自己的手机。年轻人在打手机游戏,年纪大一点的在滑各种小视频,还有不少人在聊天软件里打字如飞……对着屏幕的表情都很生动,可是一旦抬起头来,似乎马上又换了个人。 后来又有一次,我乘地铁的时候,因为比较拥挤,一个小伙子倒退时踩了我一脚,他大概意识到了,很快把脚挪开,脸上闪过一丝不安,马上又恢复正常,我也没有计较。不幸的是,过了十来分钟,他又踩了我一脚,同样是先有一点不安,很快又恢复正常。 这次我忍不了了,于是我开口告诉他:“小伙子,你已经踩了我两脚了。” (more…)
前几天,国内朋友发来一条消息,原来是乌克兰F-16坠落,飞行员丧生的新闻。我本来以为他要讨论此事的真假和原委,他真正的问题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新闻里说,飞行员叫阿列克谢·“月鱼”·梅斯,对应原文是Alexei “Moonfish” Mes,为什么会有人把“月鱼”写在自己的名字里,而且还打引号。 之前看新闻,乌克兰还有一个著名的飞行员叫安德烈·“果汁”·皮尔希科夫(Andrii “Juice” Pishchykov),怎么“果汁”也是正式的名字? 未必Moonfish和Juice之类,还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这堆问题看的我有点想笑,因为自己以前也很苦恼外国人的名字,只有在国外长期生活,才逐渐搞清楚这其中的名堂。所以,除了解答朋友的问题,我也把自己的解释写下来,搞清楚两个最不容易理解的点,就不会对外国人名有那么多问题了。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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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并不重要,似乎vi是不能配置的
vim才是可以配置的
好,多谢提醒,已经改过来了。
不过花费在 Vim 配置上的时间未免也太多了,哈哈哈。
那是因为大环境不好,如果大环境好,应该有一个配置工程师,应该有一个累积的知识库,不论是文档还是视频都应该有一些,很多就搞定了。
和大环境没有必然的联系,只要你有这种意识或者思维,多小的环境里也会去做这些事情;如果没有,面前有再多的资源,都难得利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