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与Patrick同去盛世情书店。师大东门边的一家小店,窄窄的门面,走下陡峭的楼梯,地下室排着满满的书架,一眼看去,便知道书店的品位。主人是中年男人,和善,不修边幅,随意的T恤有些破旧,头发乱乱的,认识我。 一读者问:“你们这里没有安忆如的书吗?” “没有,我们不卖那种书。” “为什么啊?应该很好卖的呢。” 店主于是笑笑,不再作答。 过会儿,有人来找余光中的书。 “余光中的书,有哪些?” “余光中?除了诗歌,还有不少呢,他还翻译过不少呢,稍等我找找。” 我插嘴道:“欧文·斯通的《凡高传》啊!” 店主冲我笑笑“好像还有其它的呢” “对啊,王尔德的《不可儿戏》也是他翻译的。” “《热爱生活》,那本书好像就在这里的,红色封面,北京出版社的。” “噢,我知道了,北京出版社的,《渴望生活:凡高传》,不是余光中翻译的” 于是他去别的书架上找。 翻阅之间,我眼前一亮:唐德刚的《晚清七十年》。 抽出来,趁店主走过,神秘兮兮地问:这本书,是不是被禁的那本? 他伸出手来,抓住我的胳膊使劲握了握,也不说话,就是一笑。 我忽然就想到《地道战》里,民兵战士带假武工队下地道之前,已经有所察觉的高传宝也是这样,不说话,使劲握了握战士的胳膊。
幕府末期,有个职位卑贱的武士,他叫井口清兵卫。俸禄微薄,妻子早逝,下有两个年幼的女儿,上有老迈的母亲,清兵卫不能和别的武士一般,晚间去逍遥行乐,而必须在日落之前回到家中,操持家务。别人笑话他,管他叫“黄昏清兵卫”。 纵然贫苦,清兵卫也会让自己的女儿上学。某次女儿问他“读《论语》有什么用?”他说,“读了书,就能学会思考,不管世界怎么变化,会思考,就能活下去。” 舅舅要给他提亲续弦,清兵卫拒绝了,舅舅走后,他对女儿说,“(舅舅提到那个女人,说)‘身体健康,会生养’,这简直是对人的侮辱。” 其实,他是相当合格的父亲。 朋友饭沼的妹妹朋江小姐,与他青梅竹马。经历过不幸婚姻的朋江,深深明白清兵卫有多珍贵,毫不嫌弃他的家境,也不羁绊于世俗,时常光顾清兵卫家,带一对女儿做家务,教她们文化,却终于不敢表明心迹,只能间接求哥哥找清兵卫提亲。可是,前妻“委身下嫁”的阴影始终笼罩着清兵卫,无法面对捅破的窗户纸,只能拒绝。 于是,往来嘎然而止。 某天,藩主差遣清兵卫处决叛变的巡查,对方武功高强,清兵卫深知前路不可测,面对朋江,一鼓气说出了实话:年幼时便对她深有好感,能迎娶朋江,一直是自己的梦想。上番拒绝之后,也是痛苦不堪,日思夜想。此次若能得胜归来,定然正式提亲——“到时,你会答允吗?”。朋江泪如雨下,告知清兵卫自己已然定亲。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请原谅我的无礼”,说罢,陌然出发。 又是黄昏,清兵卫蹒跚回到家中,用未受伤的右臂一把抱起小女儿——我刚刚想说,电影开头,也是这样的黄昏,夕阳中回家的清兵卫,也是这样,双臂抱起女儿,无限爱怜的表情——却听见女孩回头大喊:朋江小姐,爸爸回来了! 那一刻,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黑泽明的《罗生门》之所以伟大,就在于它道出了真理:真相其实是不存在的,有的只是一个个片面的印象,而外人也只能通过这些片面的印象,在心中还原出自己的图景——在我们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更是如此。 譬如这次的博鳌论坛,除了习以为常的“营造”出的图景之外,同为参与报道媒体中人,体验也是完全不同的: 李翔:重要事件 程亚婷:亲历博鳌 相对来说,我更喜欢前一篇,因为我委实很难想象,聚光灯下,穿插于豪华晚宴间,用流利英语指点江山的企业家“是放松的”——或许,他们真的是放松的罢(谈起南方报系的自恋时,一个朋友曾说,那些编辑“下班必谈人性,谈人性必谈《肖申克的救赎》”,好罢,算他们是真诚的吧),只有在被“保护得很好”,甚至溜进一只野猫都会让保安“高度紧张”的环境下,他们才能放松。
中午翻阅了O'Reilly台湾公司翻译的《Perl语言入门》,一方面为掌握些Perl的基本概念,避免在《精通正则表达式》的Perl一章中犯错误;另一方面也希望了解些术语。 很高兴地在其中发现了不少好的译名,有的可以直接采用,有的有借鉴意义: quantifier,我翻译为“限定符”,他们翻译为“量词”,显然“量词”要好,因为此处的“限定符”,取的是“数量限定”之意; repitition,我翻译为“重复”,他们翻译为“重现”,显然“重现”要好,字符“重现了多少次”,比“重复多少次”更贴切; alternation,我翻译为“备选项”,他们翻译为“择一匹配”,“择一匹配”很明了,但文气太重,值得斟酌; character class,我翻译为“字符类”,他们翻译为“字符集”,“集”显然比“类”要合适,但“字符集”在大陆已有所指,不过可以依“集”的思路,翻译为“字符组”; 更高兴的是发现自己“造”的不少翻译,与对岸同仁所用一致: negative character class,此处的negative,可以硬译为“否定”,但我们都按意译为“排”(排除字符集,排除型字符类); case-insensitive match,此前我便对sensitive翻译为“敏感”颇有微词,发现对岸同仁如我一般,也翻译为“不区分大小写的匹配”; …… 这样一来,也不枉我的一片苦心。 翻译是很辛苦的事情,穷心尽力,做好了,还是乐在其中的。例如台湾同仁翻译的这句: 当你需要解读相当复杂的正则表达式时,你就得照Perl的方式,利用优先级表来按部就班地看看如何拆解。 这句话的欧化味道稍浓:两个“你”字,以及“当……时”,“来”按部就班地“看看”…… 我会翻译为:如果要解读的正则表达式很复杂,就必须按照Perl的规定,根据优先级表逐步拆解。 最近比较满意的两个翻译是:…